——北京服装学院  杨楠楠

英国政府较早注意到纺织品生产和消费所产生的环境影响，并把纺织品回收再利用作为其实现“零废弃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中优先关注的领域。根据英国循环经济倡导组织WRAP的研究报告显示，2010年英国有3120万就业人口，据粗略估计，大约1155万从业人员穿着企业制服，占就业人口的37%。企业制服虽然仅占英国服装消费量的1%—1.4%，但比重正在逐步上升。通过利用官方统计数据和来自企业和厂商的调查数据的综合估算，2010年英国企业制服的消费量为3920万件，按厂商估算的一件制服平均质量约415 g计算，以质量计的制服消费量为16 290t。企业制服虽然只占英国服装市场份额的很少一部分，但其回收再利用问题已经引起重视。

1 英国企业制服回收处置渠道

1.1制服的淘汰

    制服的淘汰可能由于以下几种原因。

1.1.1  制服经穿着后破旧或污损

制服是员工在工作岗位上穿着的服装，不同性质的工作岗位对制服的损耗程度有所不同。一般来说，防护服、做业服、工作服等制服较易污损，而公司职业装制服，如银行、宾馆、航空公司等企业的员工制服，往往是因为穿着时间长、衣服变旧而需要淘汰。

1.1.2员工离职

    员工离开原有工作单位，不论制服新旧与否，员工均不再需要穿着原单位制服。这种情况下，有些企业要求员工交还已发制服，而有些企业则没有具体规定，员工可选择留作纪念，也可选择将制服扔弃。

1.1.3  企业统一换装

    企业出于对自身形象的重视，基于不同的需要会考虑每隔一定时期统一更换企业制服，被替换下来的旧制服因此面临一次性大量处置问题。

1.2制服回收处置渠道

    英国制服的回收处置主要有两类渠道：一是和其他废旧服装一样进入传统回收渠道，即由纺织品回收企业或再加工企业上门回收和通过纺织品回收箱定点回收。对纺织品回收企业和再加工企业的调查显示，2010年英国全部回收的37.5万t废旧纺织品中，制服仅占0.4%，即大约1 500 t，相当于制服消费量的9.2%。排除进入慈善商店的部分制服，纺织品再加工企业处理的回收制服中，循环利用的比例为lO%。

制服回收处置的另外一个渠道是，一些企业鉴于制服涉及到的企业徽标或身份识别等安全问题，将制服交由涉密废品处理企业进行回收处理。这类企业的主要业务是将文件、存储设备等涉及机密和安全信息的废物进行回收和粉碎处理。据估算，经由涉密废品处理企业回收的制股大约有1000 t，其中38%经破碎处理后还原成了原材料，而其中不超过31%的原材料得到了循环利用，其余大部分织物碎片都被填埋或焚烧。

    以上两种渠道回收的废旧制服占制服消费量的15%，除此之外，还有少数企业建立了自己的回收机制，但真正回收上来的数量相对于发放数量来说极为有限。由此可见，大部分淘汰的企业制服都是由穿着者自行进行了处置，而其中的绝大部分制服都连同其他家庭垃圾一样被扔进了垃圾箱，最终被填埋或焚化。

    针对废旧制服回收率不高的现状，英国研究机构建议应建立企业自行回收机制，号召员工将淘汰制服退还企业。研究指出，尽管很多企业向员工发放制服，但企业对制服的淘汰处置却关注不够。企业往往会记录制服采购的数量，但极少追踪制服的去向，例如每个员工拥有几件制服、能穿多久、有多少穿着后的制服退还了企业等基本信息都缺乏记录。虽然企业负责收回穿着后的制服会增加一定的负担，但由企业负责收回废旧制服可以形成规模效应，是最有利的回收方式。企业可以通过提高员工环保意识、为服装的退还创造

便利设施及条件、严格规定发放件数及退回责任、返还离职员工的制服费用等措施，鼓励员工将淘汰制服退还企业。随着企业社会责任意识的提高，越来越多的企业愿意承担这方面酌责任，将其作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途径之一。例如，英国玛莎百货(Marks&Spencer)和Worn Again公司合作开展了企业白行回收制服的试点计划，鼓励和呼吁其员工将穿过的旧工服交回公司，以进行循环再利用。通过该试点，玛莎百货开展了对制服分发及回收的追踪工作，并将其作为整个“垃圾零填埋”计划的实现途径之一。在活动的最初阶段，员工交回的工服即增长了850%，而通过与员工进一步的沟通和宣传，工服回收会显现更大的潜力。玛莎百货的工服回收计划为其他企业提供了一个良好示范。

2 英国企业制服再利用途径

    与其他一般服装相比，企业制服有其自身特点，如企业制服往往设计简洁，没有不必要的装饰物，且可通过企业大规模回收后一次性统一处理，有很大的便利性。但是，大部分企业制服会带有企业LOGO，也会给其再利用造成一定的障碍。目前，英国企业制服的再利用主要有以下途径。

2.1二次穿着

    英国有很多纺织品再加工企业，他们回收上来的74010的服装出口海外，波兰、乌克兰和巴基斯坦是英国废旧服装的3大最主要出口市场。但是，企业制服并不适合通过出口等途径实现二次穿着。其原因在于，制服上往往会带有企业徽标，且可能还包括一些高识别性的颜色或特征，一方面消费者不愿意穿着带有企业徽标的服装，另一方面也涉及到企业形象及安全隐患（如警服和军服等）。此外，企业制服样式统一，且往往集中淘汰，缺乏差异性，而经穿着后可能产生的面料问题和污迹等原因，也使消费者不愿意穿着二手制服。

    尽管如此，英国有些出口商仍能接受少量二手制服，将其混在其他服装内一起出口，但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南于很多企业担心制服的二次穿着会带来安全隐患或损害企业形象，而大规模去除制服上的企业徽标主要依靠手工劳动，成本不小，还有可能损坏衣服，因此如果在制服设计时更注重将其“日常化”，且选择徽章等易于拆除的方法来显现企业LOGO，从长远来看，二手制服也会有一定的出口潜力。此外，由员工退还给企业的制服也有可能在企业内部得到再次利用，实现二次穿着。

2.2改变用途／高值利用

    改变衣服的样式或将其改造成其他物品被认为是废旧纺织品的高值循环利用。虽然该方法采用的十分有限，但却是保留纺织品原有价值的最佳方法。这方面的一个例子是伦敦Worn Again公司通过与一些服装供应商及其客户开展合作，将被淘汰的服装重新制成新的服装和相关物品，实现纺织品的高值利用。其典型例子是用维珍航空的飞机座椅套制成手袋，以及将回收上来的欧洲之星乘务员制服制成乘务员用包。

2.3  循环利用

纺织品循环利用的传统方法是采用物理方法，运用机器设备将废旧织物撕裂破碎，对纤维材料再利用，制成其他新材料，主要有低值的填充物或隔绝材料，如床垫填充物、隔音材料和汽车毡垫等。但是，各种不同的最终产品对纤维种类有不同的要求。由于大部分企业制服是聚酯纤维与棉纤维的混合材质，且往往聚酯含量更多，因此并不适合许多传统的用途，需经与其他材料混合后再利用。虽然不适合物理法的循环利用，但聚酯纤维很适合化学法的再利用，即将分离出的聚酯重新合成新的聚酯纤维，制成布料再制作服装。2012年，麦当劳与Worn Again和设计师Wayne Hemingway合作，为其伦敦8万多员工制成由以前旧的工作服为原材料的新工服，成为英国首家致力于开展工作服回收循环的公司，也是欧洲首家用回收上来的聚酯纤维服装再制成制服的企业。这批新工服在未来用旧后也

不会进入填埋场，而将会被回收制成新原料，加工成新制服，实现100%闭环循环再利用。

    其他国家也有一些开展制服循环利用的案例：如法国航空采用物理方法对制服进行循环利用，对其机场地面工作人员和机组空乘人员制服的回收再利用，与第三方机构合作，由其负责包括回收、物流、分拣、运输到再利用工厂等各环节工作，而回收上来的制服由专业工厂制作成汽车绝缘材料进行再利用。随着活动参与程度的逐步提高，其35000名员工的制服回收量将达到30 t，而其制成的绝缘材料可装备1350辆汽车。

    日本帝人集团的ECO CIRCLE循环再生系统在采用化学方法实现纺织品闭环循环方面处于领先地位。该系统通过将废旧衣服中的聚酯纤维进行化学处理，还原出聚酯原料，重新生成新的聚酯纤维用于新的服装制造，实现有限资源的无限再生。ECO CIRCLE目前在世界范围内有150多家合作企业，其中大约100家是制服供应商，其原因在于制服由于聚酯含量高，回收方便，比其他服装更利于再生。

2.4制成抹布

    纺织品循环利用的另一个传统路径是将其制成抹布，即将服装切割用于工业用途，如工程、制造和油漆等行业。根据具体用途的不同，对纤维的要求也不同。通常来讲，棉质材料因为吸水性好最适合制成抹布，但也有些部门使用其他材料制成的抹布。含聚酯成分较多的面料不太适合制成抹布，但聚酯纤维和棉纤维混合的面料可以用来做一些低值抹布。除废旧的毛巾、桌布和其他家用纺织品外，抹布生产商也会接受厨师服这类制服。

    3 英国企业制服回收再利用的启示

    虽然英国企业制服的回收再利用仍处于初期发展阶段，但了解其发展现状及发展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和好的解决方案，可以为我国开展企业制服的回收再利用提供有益的思路。在我国正在探索“建立纺织纤维循环再利用体系”的现阶段，企业制服的回收可以成为其中的突破口之一。

3.1将企业制服的回收再利用作为纺织品回收再利用的重要部分

    企业制服作为工作时需要穿着的服装，既是企业的标志性服装，也是展现企业形象和职业内涵的载体。因此，企业制服不能像其他衣物一样赠与他人穿着，也不应该随意丢弃。尽管与一些日常穿着的服饰相比，企业制服的数量相对较少，但以一个单位或企业每两年向员工发放冬、夏各两套制服来保守估算，企业制服的废弃量不容忽视。在我国着手建立废旧纺织品回收再利用体系的过程中，企业制服的回收再利用应成为萁中的一个重要部分。

3.2  由企业主导制服的收回

    相较于从每一个个体消费者手中回收废旧服装，从企业层面采取行动和措施会更加有效。制服一般由企业或单位统一发放，企业也应通过建立一定的制度进行制服的统一收回。国内有些制度严格的单位，要求员工离职时需交回制服，而非新人职员工申领新制服时必须交回原有的旧制服。一些不执行严格制服换发制度的企业，也可以通过加强宣传，设立企业制服专门回收箱等方式来促进企业制服的统一收回。总之，相较于居民一般衣着服饰，企业制服具有易于直接回收的便利性。企业不能仅仅注重采购和发放制服，还应加强对制服的寿终管理。尤其是，企业制服的发放往往具有持续性，且企业有时会根据需要进行整体换装，这都为由企业主导制服的收回提供了机会。对于具有社会责任的企业来说，制服的回收再利用是提升其可持续发展的途径之一，应该大力倡导及推进。

3.3进一步加强再利用技术和设备的研发

开展制服回收的最终目的是对其进行循环再利用，没有循环再利用的技术，回收后的制服依然只能作为垃圾被填埋或焚烧。如前所述，由于制服面料富含聚酯纤维的原因，其循环再利用存在许多技术上的难点及障碍。日本帝人公司首创的聚酯纤维的化学循环技术力废旧制服实现闭环循环创造了更大的可能，但仍需进一步的技术研发来实现更多方式的循环利用，并降低成本。

3.4在制服的设计阶段即考虑其寿终的管理

    制服循环利用的方式由其本身的特点决定。如前所述，由于制服大多带有明显且不易拆除的企业徽标，导致制服很难作为二手服装再次销售，而二次销售是很多废旧服装的主要再利用途径，可以继续发挥服装的穿着价值。对此，在设计企业制服时，可以尽量避免或较少采用缝制徽标等难以拆除的方式，而代之以采用可拆卸的徽章等方式来呈现企业LOGO。同时，对有些企业来说，制服款式的设计可以更贴近生活、富有时尚性，从而提高这些服装二次穿着的可能性。例如，英国设计界的翘楚薇薇安·维斯特伍德就对维京航空的制服进行了改进，为空姐设计了腰部收紧的夹克、特制的高领内侧衬衫和双排扣的风衣，从而大大提高了这些服装二次穿着的机会。此外，有些制服的淘汰是由于长期穿着导致的磨损、变形、褪色或功能丧失等原因，因此可以通过设计更耐用、质量更好、不易变形脱色的制服，降低制服的淘汰率。

3.5加强制服生产、使用、回收及再利用各利益相关方的沟通

    制服回收再利用可能遇到的问题在于制服需求企业及员工不了解废旧制服可能的出路与再利用的途径和效益，不关心或不了解回收后的制服的去向及应用，同时缺乏产品寿终管理的意识。因此，作为制服回收再利用链条上的各利益相关方，纤维供应商、制服

制造商、制服需求企业、穿着制服的员工、废品处理企业和纺织品再加工企业应建立联系，加强沟通。制服需求企业应通过与制服制造商的良好沟通制定采购标准，选择合理的纤维供应商；通过宣传和制度，提升员工的环保意识，鼓励员工退还淘汰制服；而废品处理企业和纺织品再加工企业，应提供废弃制服的处置路径与方式，并通过建立可追溯管理系统提高回收再利用的透明度，使相关各方均能更积极地参与和开展企业制服的回收再利用。

3.6行业管理者加强研究和引导

    我国企业制服的回收再利用处于研究的空白阶段，相关信息匮乏，数据缺失。从行业管理者角度，应加强相关领域的研究，摸清我国企业制服市场的规模，摸底纺织品回收及再加工企业，开展广泛的行业和企业调查，掌握制服需求量、发放量、淘汰率等基础数据，调研制服的类别、常用面料、换发方式、最终去向、处置方式、回收再利用技术等基本信息，并以此为基础开展工作，引导和提高企业制服的回收再利用水平。●